1982年,重庆邬家坡发现一无名遗骸,开国少将段苏权:这是我战友
红色史纪 2021.11.04 100375 0
在1982年4月的四川省重庆市酉阳县龙潭镇,当地农民在邬家坡上挖出了一具无名遗骸,遗骸脚上拷着的“死铁镣”,这具镣铐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时国民党反动派制造的。
从这具镣铐基本可以确定:遗骸的主人生前一定受到过国民党反动派非人的迫害,且极有可能便是在邬家坡上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的。
建国以后,酉阳县政府在曾大力寻找散落的烈士尸骨,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即刻前往当地展开调查,经调查后确认:死者名为王光泽,曾经是中国工农红军黔东独立师师长,在1934年12月21日在邬家坡上壮烈牺牲,由于国民党军的刻意隐瞒,他的尸骨直到当时才被发现。
关于王光泽的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政委的开国少将段苏权在听到这件事以后,竟于百忙之中亲自赶到重庆来看这位烈士的遗骸,并说了一段让在场众人都感到震惊的话:“这位王光泽烈士,是我的战友!”
随着人们对遗骸的深入调查,以及段苏权将军对往事的吐露,王光泽的生平故事才渐渐浮出水面,那么,他的革命生涯之中谱写着怎样的传奇故事?他与段苏权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他又是因何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最终壮烈牺牲的呢?
放牛娃出身的革命将星
1903年11月,王光泽出生于湖南省衡东县鹤桥村一户贫苦农家,因家中实在过于穷困,王光泽小时候只念过一年私塾便辍学,他很早就去给当地的地主放牛以维持家里生计,在无尽的盘剥和压迫之中长大。
王光泽长大以后,到了茶陵县腰破镇中当了一名木匠,当时恰逢20世纪20年代初,湖南省各地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从小受尽地主官僚阶级剥削的王光泽奋而投身于农民运动的浪潮中,他以满腔的革命热血加入了腰破镇工会,此后便为革命事业而奔走。
1926年北伐战争开始,在反帝反封建的浪潮下,王光泽积极参加工农运动,多次开展反封建斗争,他曾带着工农群众闯进土豪的店铺,将土豪盘剥累计的财富分发给贫苦群众,深受当地贫苦百姓的爱戴。
可惜的是,王光泽投身工农运动的时间并不长久,不久后便因蒋介石的背叛革命而终止,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了臭名昭著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国民党反动派开始大肆迫害共产党人和工农阶级,王光泽被迫隐蔽到乡下,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就这样失败了。
国民党反动派迫害工农阶级的风声过去一点后,王光泽曾回过家几次,此后他又操起了“老本行”,一边干着木工活儿,一边在暗地里从事着革命活动。
由于王光泽在工农运动的队伍中“精神最旺,势头最盛,干劲最大”,王光泽在当地革命群体中享有极高的威望。
1930年时,由于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不断发展壮大,腰破镇也建立起了苏维埃政权,于此同时,许多农会、工会在共产党的帮助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腰破镇的人民群众还组建了自己的“赤卫队”。
腰破镇赤卫队成立以后,王光泽被推选担任了腰破镇工会主席兼赤卫队队长,同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后他便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革命事业,为革命事业浴血奋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王光泽在担任赤卫队队长兼工会主席的过程中,腰破镇上有家广茂隆烟馆在贩卖鸦片,王光泽听说这件事后曾率赤卫队员即刻前往烟馆,将鸦片倾数烧毁,此举受到腰破镇百姓的一致赞扬,而这不过是王光泽任赤卫队长兼工会主席时所进行的无数革命活动中极其微小的一件事。
王光泽还率领着赤卫队队员们打土豪,斗工头,禁绝赌博,禁绝卖娼,他为腰破镇人民做着一件又一件实事,腰破镇百姓深受其惠。
在1930年到1931年间,腰破镇革命势力不断发展壮大,革命形势一片大好,腰破镇的赤卫队也扩增成为了警卫连,由深受当地百姓爱戴的王光泽继续担任警卫连连长,鉴于王光泽在腰破镇的优越表现,组织上将王光泽调往茶陵县,担任了茶陵县苏维埃警卫营营长。
1933年,茶陵县警卫营扩编为了独立团,王光泽升任为团长,当时正逢蒋介石对湘赣革命根据地展开了第四次“围剿”,王光泽率领茶陵独立团,配合红八军、独立12师在茶陵、塘下一带对敌人发起伏击,仅一战便俘获了敌军800余人,为粉碎蒋介石的第四次“围剿”做出了卓越贡献。
是年6月中旬,根据党中央的指示,湘赣革命根据地与湘鄂赣革命根据地的红军共同组成红六军团,王光泽率领的茶陵独立团也被编入了红六军团中,定番为红六军团53团,王光泽再次被任命为53团团长,此后王光泽率领53团部队转战于湖南、江西一带,为了革命事业与敌人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临危组建的黔东独立师
1933年年底,蒋介石调集了百万大军,对我党革命根据地进行了第五次“围剿”战争,时蒋介石奉行着“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置日军大举入侵我国华北地区于不顾,也要拔掉我党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国民党军大举来犯,可当时的党中央实际领导人博古、王明等人却置曾经反围剿战争胜利的经验于不顾,坚决要同敌人进行“阵地战”。
所谓“阵地战”就是双方从正面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杀,当时国民党军的兵力数倍于根据地的红军,很显然阵地战对我军而言是极为不合适的,同时国民党的军队装备精良,从装备上我军也存在着明显劣势,很显然,打我军同敌军打阵地战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在博古、王明等人的错误领导下,革命根据地第五次反“围剿”战争由战略进攻转而变成战略防御,最终我军全线败退,国民党军对我军进行了重重封锁,共产党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危急的时刻。
1934年7月,红六军团的领导人任弼时、萧克、王震等人奉党中央的命令,率领红六军团从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撤离,走上了漫漫两万五千里长征之路,王光泽所部也在这支长征的队伍中,他们由江西横石出发,经过三个月的远征抵达四川酉阳县与红二军团会师。
红六、红二军团会师本是好事,红军力量得到扩充,对更好地保存革命有生力量是十分有利的,可刚刚会师的红二、红六军团立足未稳,国民党湘、川、黔三省的军队就向红军包夹过来,红军部队再一次面临危机。
当时的红二、红六方面军主力是不可能与敌军部队交战的,一旦敌军形成包围圈,后果不堪设想,任弼时等红二、红六方面军领导人对此当机立断决定,留下一支部队拖住敌人,主力部队则在留下部队的掩护下抓紧时间撤离。
大家都知道,留下的部队要缠住数量庞大的敌人,其结局可能是九死一生,然而当时的红军干部们早就置生死于度外,他们纷纷报名要带领所部部队留下缠住敌人,为主力部队撤离争取机会。
最终红二、红六方面军的领导人决定,部分红军干部已经伤病员留下,与沿河、松桃等县的地方赤卫队组建成4个独立团,这4个独立团共同组成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第六军团黔东独立师,由王光泽担任独立师师长,段苏权担任政委。
王光泽与段苏权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共事并逐渐熟识的,说回段苏权,他在任黔东独立师政委工作之前,曾担任红军第六军团宣传部长,以及黔东特委书记,王光泽与段苏权此前并不熟识,在黔东独立师成立后,才慢慢地在战火的洗礼下结成了生死至交。
段苏权后来被称作“乞丐将军”,这个称号便与他在黔东独立师的一段经历有关,他与王光泽之间的感人情谊也在黔东独立师牵制敌人的过程中展开。
且说回黔东独立师临危受命牵制敌人的任务,当时敌军兵力多达4万人,而黔东独立师的兵力却只有少得可怜的700多人,但从兵力对比上我军与敌军就相差悬殊,再加上敌军装备远较我军精良,黔东独立师要想完美完成红二、红六方面军交给他们的任务可谓是十分困难的。
然而王光泽却无惧于如此压倒性的实力差距,他沉着冷静布置好战术,他率领部队向西迂回,直击敌军薄弱处,当敌人回过神来迎战时,黔东独立师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敌人认为红军部队不会再突袭时,黔东独立师又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发起奇袭...
从1934年10月28日至11月10日这段时间内,段苏权、王光泽率领黔东独立师在短短十几天中,就与敌人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二十余次,黔东独立师神出鬼没,敌人防不胜防,渐渐地,敌人将进攻的重点放在了黔东独立师身上,对红二、红六方面军的追击反而减弱了不少。
敌人被黔东独立师打得晕头转向,却连向他们发起奇袭的红军部队到底有多少人都没弄清楚,更别提意识到黔东独立师此举是为了掩护主力部队撤离的意图了,王光泽率领黔东独立师圆满完成了组织交给他的拖延敌军的任务。
可敌人人数实在太多,打了快半个月,部队已经出现了减员,到11月10日时,湘军、川军一齐发了疯似的向黔东独立师猛扑过来,形势十分危急。
此时王光泽率领着黔东独立师已经完成了拖延敌人的任务,当务之急便是率领黔东独立师的部队突围出去,与任弼时等人所率领的红军主力部队会合。
于是王光泽与段苏权商议后决定以人迹罕至的梵净山为突围点,11月中旬在与敌人的不断战斗中进抵了梵净山区。
11月25日,黔东独立师抵达四川省秀山县,在行至敌人占领的秀山县古镇梅江场时,段苏权与几个红军战士走在最前方准备去梅江场附近巡查一番,可就在这时,几个隐蔽在暗处的敌人突然朝段苏权打冷枪,段苏权脚踝被击碎,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眼见政委中枪倒地,黔东独立师的战士们一下子红了眼,几个战士冒着生命危险将段苏权从前边背了回来,王光泽命令部队向梅江场发起猛攻,不一会儿便将敌人尽数歼灭,占领了梅江场,王光泽下令打开梅江场的粮仓赈济贫民,第二天便率部从梅江场撤离。
当黔东独立师稍微安顿下来以后,王光泽赶忙给段苏权检查伤口,段苏权的脚踝给敌人的子弹打得粉碎,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战士们纷纷劝说段苏权上马,段苏权上马后,黔东独立师的部队继续行进,当时的独立师中没有止血的药物,段苏权脚踝上的鲜血沿着行军路线一滴一滴落下来,流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王光泽见段苏权脚踝上的血不停地滴落下来,心中悲痛,他一直劝说段苏权上担架,可段苏权却执意不许,后来段苏权伤势恶化,独立师的战士们不顾段苏权的反对,毅然将他抬上担架就走。
为了照顾受伤的段苏权和其他伤员们,黔东独立师的行军速度缓慢,敌人很快就追了上来,黔东独立师与敌人的民兵团不断发生战斗,战士们陆续牺牲、被俘、失散,独立师很快便弹尽粮绝,陷入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段苏权眼见独立师的战士们不断牺牲,心中十分悲痛,他向王光泽请求说:“我如今只是个残疾人,既不能指挥战斗,还要拖累战士们照顾我,把我留在这里,你们赶紧找机会突围吧!”
王光泽一开始执意不许,可在段苏权的执意要求下,王光泽最终含着泪答应了段苏权想要留下的请求,他派了两个红军战士护送段苏权找到了秀山县雅江乡丰田村一户贫苦但厚道的农家,将段苏权交给他们照顾后,两个红军战士便追随大部队而去。
此后王光泽率领着黔东独立师部队继续向湘西进发要与主力部队会合,敌人紧咬在身后穷追不舍,独立师的战士们不断减员,师团的高级干部也出现了牺牲,印江、川黔两个独立团的团长相继为国捐躯,德江独立团的团长在一场激战之中下落不明,王光泽最终率部突出重围抵达川、湘交界处的干坝子集结时,黔东独立师只剩下了百余人。
绝不向敌人下跪的红军脊梁
在黔东独立师抵达干坝子的当天傍晚,王光泽召集仅存的百余名红军战士们,含着泪对他们说:“同志们,眼下我们势单力薄,没有子弹,没有粮食,再这样打下去会败得更惨,现在我们要尽量减少牺牲,化整为零,分散着冲出去,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
当天傍晚的干坝子上,月光阴阴沉沉,敌人的呐喊声隔着老远也能听见,大家都明白黔东独立师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大家马上就要诀别了,王光泽沉默了许久,终于下达了分散逃离的命令。
黔东独立师的战士们分散突围出去,最后活着突出国民党重围与湘西红二、红六方面军会合的只有十余人,这些都是后话了。
王光泽在下达最后一道命令之后,有几个红军战士舍不得离开这位已经跟随了多年的师长,誓死要伴随在王光泽左右,王光泽带着战士们边打边退,当王光泽退到秀山涌洞处时,跟随王光泽左右的红军战士们已经全部牺牲了。
王光泽在撤离途中,在一户贫民家进行了短暂的休整,此后在这户贫民家的指引下,踏上了前往湖南花垣县的道路,可就在途经秀山县时,王光泽被盘踞于此的敌人的民团认出,王光泽不幸被敌人逮捕。
国民党反动派在得知逮捕了王光泽的消息后,欣喜若狂,川军头目田冠伍特意设宴三天,“盛情”款待了王光泽这位“客人”,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利诱劝降,王光泽丝毫不为所动,他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睥睨着这些国民党反动派的军官们说:“我是堂堂共产党人,岂有向敌人下跪乞降的道理!”
眼见软手段劝降不成,敌人终于露出了爪牙,国民党反动派特务们给他带上了“死镣铐”——先给王光泽带上脚镣,再用四根烧红的粗铁将脚镣烙死。
随后田冠伍给南京国民党当局致电,询问当如何处置王光泽,蒋介石当即回复“讯明就地处决”,意即即刻处以王光泽死刑。
在1934年12月21日凌晨,国民党特务将王光泽带到四川省酉阳县龙潭镇邬家坡,王光泽站在一株泡桐树下,面对敌人向他举起的枪口凛然无惧,随着几声枪响,王光泽倒在了地上,牺牲时年仅31岁。
敌人在杀害了王光泽之后,对他的尸体进行了草草的掩埋便离去了,王光泽的遗体便这样埋葬在荒野中长达近五十年。
直到建国以后,酉阳县政府开始大力寻找烈士的遗骨,在1982年4月,一户农民在邬家坡忽然发现了一具不知身份的遗骸,这句遗骸带着“死镣铐”,遗骸身上还有几颗早已生锈的子弹。
此事引起了酉阳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在此之前政府便多次寻找王光泽烈士的遗骸未果,在得知了邬家坡无名遗骸的消息后,政府立刻组织人员对这具遗骸展开调查,调查结果显示遗骸的主人便是王光泽。
且说当年被王光泽藏匿于丰田村农家的段苏权,他在历经万险之后活了下来,于1955年被授衔为开国少将。
王光泽遗骸被发现的那年,段苏权正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担任政委,他知道了王光泽遗骸被发现的这件事后激动曾激动地说:“这位王光泽烈士是我曾经的战友,他牺牲以后,尸骨一直没能找到,这次他的遗骸终于被发现,也算是了却我晚年的一桩心愿了!”
1983年11月,酉阳县政府将王光泽的遗骸移葬在了龙潭烈士陵园,当地百姓为王光泽建塔立碑,永作纪念,如今的中国繁荣昌盛,想必王光泽在目睹了如今的中国后,于在九泉之下也得以安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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