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军统“头号杀手”出狱,却得知妻子早已改嫁,他如何处理?
talk历史 2021.11.04 10202 8
1960年11月28日,北京功德林监狱内走出了一名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能从功德林监狱里出来的当然不是普通人,他叫沈醉,是当年军统的“头号杀手”。在军统内的地位,仅在戴笠和毛人凤之下。
沈醉18岁就参加了军统的前身复兴社,升迁速度极快。他本人也是著名小说《红岩》里特务“严醉”的原型。能被誉为军统“头号杀手”,沈醉显然不会是心慈手软之人,在当特务期间,他手上就沾了不少的鲜血。
然而,再是冷血无情之人,心里也总有一处柔软的地方。沈醉从监狱里出来后,心里心心念念想的是给“雪雪”写信。这名“雪雪”是他的妻子,在全国解放前夕就被送往了香港。
然而沈醉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历经千辛万苦总算联系上妻子之后,却被告知,她早已经改嫁他人了,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了孩子。
那么,面对改嫁的前妻,这位曾经的“头号杀手”,会如何处理呢?
沈醉的传奇婚恋
沈醉出生于1914年,自小就精明能干,身手敏捷。18岁时他加入了复兴社特务处当了特务,28岁就被任命为军统局总务处少将处长,和赵理君、王天木、陈恭澍并称为“四大金刚”,同时,他还与徐远举、周养浩并称为军统“三剑客”。
1938年2月,沈醉奉戴笠命在郑州招揽了800多名流亡青年,带他们前往湖南临澧举办“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
这一天,沈醉带着女生队外出学游泳。女生们大多数都不敢下水,只有一名叫做粟燕萍的女生“扑通”一声跳了下去,结果她因为过于冒失跳进了深水区,差点把自己给淹死。好在沈醉一直盯着她们,迅速跳了下去将粟燕萍救起,这位明眸皓齿的漂亮姑娘也因此给戴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过了一段时间,沈醉准备回长沙看母亲,正在他擦汽车时,粟燕萍走过来对他说道:“沈教官,我父亲病危了,打来电报催我回去。”
沈醉接过电报看了一眼后同意了,他知道粟燕萍也是长沙人,问她要不要搭顺风车。粟燕萍听后十分惊喜,当场答应了。
在回长沙的路上,粟燕萍告诉沈醉,自己的小名叫做“雪雪”,下面还有3个弟弟妹妹,母亲早逝,父亲又给他们找了个后妈。
因为沈醉早年丧父,对粟燕萍的遭遇有些共情,因此直接驱车将粟燕萍送到了她家门口,顺便进去看望了粟燕萍病榻上的父亲。
老人家看到英俊的沈醉后,以为这小伙子是女儿的男朋友,于是拉着他的手说道:“雪雪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沈醉知道老人误会了,但本着临终关怀他也没解释,点了点头说道:“你老放心吧。”
回到自己家后,沈醉把这次经历当作一件趣事讲给了母亲听,谁知母亲严肃又认真的说道:“你既然点了头,就是同意了,这可不能违背。”
此后,沈醉更加留意粟燕萍的一举一动了。后来有一次看了粟燕萍表演的节目后,沈醉确认自己的确对她动心了,于是写了一首情诗,送给了粟燕萍:
华灯辉耀映花颜, 疑是嫦娥下广寒。
如此风姿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看。
没过几天,沈醉就收到了粟燕萍回赠的诗:
年年憔悴损容颜,谁料心寒碎广寒。
幸列门墙成桃李,满庭红白任君看。
同年8月,粟燕萍从“训练班”里毕业了,被分配到了军统长沙站,没过多久她就和沈醉喜结连理,结成了夫妻。
沈醉不知归路
在沈醉还是特务时,和“心慈手软”这四个字远远不能沾边,在他18年的特务生涯中,只要一有机会,便会拿被抓的人当练习枪法的活靶子,有事没事开两枪,成为了军统的“神枪手”。
据知情人透露,沈醉在当特务时基本上都是搞行动工作的,逮捕,绑架,暗杀,破坏、刑讯样样在行,他不但身体力行,还编了一本名叫《行动术讲义》的“教科书”,培训出来了3万多名特务人员。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沈醉虽然长期跻身于国民党高层,当了十几年的特务,但却没有沾染国民党高官显贵“打牌、抽烟、喝酒、贪污受贿”等恶习,这和沈醉从小受到的家教有着很大的关系。
沈醉父亲早亡,由母亲罗裙拉扯大。罗裙是一位喜欢诗词的知名才女,儿子出生后,专门从李清照《如梦令》里“沈(通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这一句中,挑选了前两个字当做自己儿子的名字。
虽然沈醉28岁就当上了少将处长,成为了国民党军队系统中最年轻的将军,但罗裙却一直在叮嘱他:“一个人可以不做官,但要做人。”
沈醉虽然从来没有忘记过母亲的教诲,但是上级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有一次沈醉在上海带领部下执行绑架任务时,他的车把一辆人力车给撞了,巧合的是人力车上坐着的正是刚从寺庙拜佛回来的罗裙。
罗裙透过车窗发现里面坐着的人很像自己的儿子,于是便呼唤起了沈醉的小名。因为担心行动失败,沈醉狠下心来用上海话骂了一句:“侬瞎了眼!”罗裙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当晚沈醉回家后,罗裙还将这段经历说了一遍。
虽然因为此事沈醉受到了戴笠的赞扬,但他的心里却并不好受,十分的愧疚。
解放战争期间,沈醉接到了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下达的,要他暗杀原国民党陆军大学校长杨杰将军的命令。沈醉因此在一天下午将特务们聚集到自己家里开会,布置暗杀计划。
沈醉回家的时候因为没看见母亲,以为她出去了,因此布置计划时也没压低声音。巧合的是,当时罗裙正在阳台上看书,将他的计划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为了照顾儿子的面子,罗裙并没有当场出来。
当特务们都离开之后,罗裙走出了阳台,责骂沈醉没良心:“你把杨先生杀了,明天你的子女问你,谁把杨伯伯杀了,你怎么回答?(沈家和杨家是邻居,两家人都很熟悉,两家孩子玩的也很好)我不要你这个儿子,我马上走。”
最终,羞愧无比的沈醉冒着挨处分的风险没有执行暗杀任务,还想方设法的帮助杨杰脱了身。
1949年4月20日,毛主席对解放军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仅仅过了五个月,解放军就打到了大西南。眼睁睁的看着共产党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快要统一全国的蒋介石,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给在云南的沈醉下了死命令:“站住脚跟,守住云南。”
毛人凤为了让沈醉“无后顾之忧,坚定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决定用飞机把他一家老小送去香港。
在临行前,粟燕萍扑到沈醉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他的母亲也坚决不肯上飞机,流着泪说怕将来死在异乡,不能归葬故土。沈醉的几个年幼的孩子不知道情况,听说要坐飞机都很高兴,有的一边拍手一边跳来跳去,有的搂着沈醉的脖子说:“爸爸,你可快来呀!”
沈醉明白,飞机一走,想见面就难了。但这是上级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因此狠下心来,将母亲抱上了飞机,然后默默的看着飞机化成一个点,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改造生涯
重庆解放后,解放军开始大举进军四川,云南省主席卢汉决定通电起义,将从台湾来当说客的西南绥靖公署主任张群,及包括沈醉在内的国民党军政高官全部软禁了。
经过一番审时度势后,沈醉决定参加卢汉的起义活动,帮着他抓了大量国民党特务。
谁知,卢汉为了报答张群以往对自己的恩情,起义之后擅自把张群给放走了,这大大打乱了周总理用张群换回张学良的计划,卢汉因为担心“共产党不能原谅他”,在办理移交时,把沈醉一块移交给解放军了。
在被作为战犯关押之初,沈醉的内心十分的惶恐,对共产党也有抵触情绪,觉得等待自己的只会是枪毙。后来,陈赓等一批共产党的高级干部来到战犯管理所,看望被俘的国民党同学,顺便请沈醉等人吃了饭,这让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开始留心观察看守所干部们的言行。
沈醉发现,共产党的干部和国民党的干部的确不一样,尤其是执行政策方面,是真正的上行下效,和国民党的那种阳奉阴违完全不一样。之后,沈醉开始接近看守干部,和他们交流自己的思想和心得。在干部们耐心地教育和启发之下,沈醉对共产党的错误看法逐渐有了改观。
有一件事对沈醉触动很大,同为战犯的杜聿明被俘后身患肾结核、肺病、胃溃疡等各种各样的疾病。他被俘后不愿意说明,想要“慢性自杀”。直到后来管理人员发现杜聿明双腿打颤,给他做了检查后才知道他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疾病。
紧接着,杜聿明就被送到了复兴医院接受全面治疗。为了给他治病,周总理还特批动用黄金前往香港、澳门为他买特效药。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杜聿明的病情几乎全好了。当他后来跟沈醉等人提及此事时,感慨了一句:“共产党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在战犯管理所期间,沈醉的思想也得到了深刻的转变,尤其是后来政府组织他们参观新中国成立后的建设成就时,更是感慨良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春风化雨,开始认罪。”
竟无语凝噎
经过10年的改造,1960年11月28日,沈醉被最高人民法院特赦了。走出功德林监狱之后,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于是多次托付住在香港的友人帮忙联系自己的妻儿,几经波折,沈醉终于收到了妻子粟燕萍寄来的信件和照片。
看着发黄照片上的妻儿,沈醉的内心十分高兴。然而,当他看到妻子写的信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曾经的妻子粟燕萍,如今已嫁做他人妇了。
原来,败退台湾的国民党当局出于宣传需要,在1953年发布一条消息,宣称沈醉已被共产党“枪决”,成了“烈士”,还将他的牌位列入了“忠魂祠”。粟燕萍迫于生计,将婆婆送到了台湾沈家大哥处抚养,让弟弟带着大女儿沈小燕和小女儿沈美娟返回了大陆。
后来,尝遍了世态炎凉的粟燕萍,百般无奈之下嫁给了一名流落香港的原国民党团长唐如山。紧接着,毛人凤和沈家大哥就以“你已改嫁,不再是沈家人”的名义,将她和沈醉之间剩下的四个孩子强行接去了台湾。
在信的结尾,粟燕萍还抄录了自己在1955年写给“亡夫”的诗:
漂泊天涯历坎坷,伤心惨痛泪成河。
琵琶别抱成幻梦,孽缘偏聚我奈何。
看着已经成为前妻的“雪雪”寄来的信件,沈醉真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如刀割”,当他反应过来时,发现信纸都被泪水打湿了。
虽然对妻子改嫁一事十分伤心,但沈醉也没有想过什么“报复”。这十年的改造经历,让沈醉“重生”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前半生是魔鬼,后半生是人”。已经成为了堂堂正正的新中国公民的沈醉,从妻子改嫁这件事情中走出来后,把全部情感寄托在了寄养在长沙的女儿沈美娟身上(沈小燕不幸早夭了)。
这一年暑假,沈醉领到了400元的稿费,决定将沈美娟接到北京来见面。对于沈醉和沈美娟而言,这次见面都十分的印象深刻。虽然13年没见,但沈醉在车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女儿,沈醉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女儿见到他后似乎不敢认,看了很久后才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爸爸”。
沈美娟后来在自己写的书中也对这件事情进行了回忆,当初和父亲分别时,她才只有四岁,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因此,那一年在抵达北京前,她一直在努力地想象着父亲的样子。
在沈美娟的想象中,自己的父亲是一名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中年人。结果她在车站找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名身材高瘦,皮肤黝黑,穿着塑料凉鞋,西式短裤,白布短袖衬衫,看起来就跟个‘乡巴佬’一样的中年人”叫着她的小名跑了过来,过了很久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黑不溜秋的老头”,就是她的父亲。
1965年,沈醉在政府的关怀下,和某医院的护士杜雪洁结了婚,两人的婚后生活相敬如宾,幸福美满。
改革开放后,1949年沈醉在卢汉起义通电上签字,发表起义广播,被迫参加起义的档案被清理了出来。经中央有关部门审定,沈醉的身份从“战犯”改为了“起义将领”,享受副部级待遇,后来连续三次当选全国政协委员。
沈醉早知归路
1980年年底,沈醉决定带着女儿沈美娟一起去香港。当时,沈醉的二女儿沈小熊正在美国经商,当得知父亲要去香港后,沈小熊和丈夫离开美国去了一趟台湾。沈醉抵港后,沈小熊立即从台湾启程赴港,和父亲相处了二十多天。
沈小熊抵达沈醉住的旅店后,问他问什么要住如此“逼仄窄小”的房间、沈醉告诉她:这房子每天200港币,够好的了。沈小熊仍然不满意,说要住最起码也得是1000港币一天的。沈醉笑了笑,没和女儿继续就此事进行争论。
沈醉其实并不缺钱,他虽然离开大陆时没带多少外汇,但到了香港后,沈醉应香港报社邀请,将自己和溥仪一起工作的经历写成了《皇帝特赦之后》,交给香港《新晚报》发表,同时,他还将自己当年在战犯管理所改造时的生活片段写了出来,发给香港、日本的报刊,稿费并不低。
当时,沈醉在香港的亲友都劝他写一点“小骂大帮忙”的文章,换取优厚“报酬”,结果都被沈醉拒绝了。沈小熊这次来,也想让父亲这么做,劝他向段克文学习。
段克文原来是国民党军统上校专员,1975年获释后申请去了台湾,后来又去了美国,在美国撰写恶毒攻击我党改造政策的文章赚黑心钱。
然而沈小熊没有想到的是,沈醉听她说完后竟明确表示了拒绝:“台湾当局可以出高价收买段克文,却不可以收买从旧社会就看不起段克文的沈醉。”
在沈小熊离开之前,说自己在美国经商,有的是钱,有事可以找她。说着,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父亲,结果沈醉却让她将支票收回去,说道:“你是美国籍人,却从台湾岛来,这个钱是谁的我还不知道吗?”
沈小熊不得不感叹,父亲真的是“老糊涂”了。
沈醉在香港期间,国民党《香港时报》以“一群热爱贵报的读者”的名义,发表了一篇名为“戳穿沈某可耻目的”的文章,对拥护共产党的沈醉进行大肆辱骂,说他“一走卒竟到了不可救药之程度”,骂完之后还假惺惺的劝沈醉“选择自由道路”。
虽然洗心革面了数十年,但沈醉可不是人家骂上门了还唾面自干的人,当晚就三易其稿,写了一篇文章反击。在文章中,他直言:“我认为作为一个中国人, 在这样一个重大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决不会没有自己的意见和看法的。任何一个中国人, 也不会不赞成渴望中国早日统一的。”
写完后,沈醉将文章交给了香港《新晚报》发表。
沈醉这次来港是来探亲的,探的就是前妻粟燕萍和她的丈夫。对于粟燕萍而言,沈醉来港一事让她既是期待又是忐忑。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沈醉是一个性子十分要强的人,她不知道沈醉见面后会如何对待她。
粟燕萍没想到的是,当她和唐如山应邀来到沈醉租住的房间时,沈醉竟然十分热情地快步上前,紧紧地拉住他们两人的手,然后对她进行了道歉。
沈醉真诚地告诉粟燕萍,自己很抱歉没能尽到丈夫、父亲的责任,让她孤身一人照顾孩子,受苦了。
当粟燕萍流着泪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后我们交个朋友吧”时,沈醉摆手说道:“我们不交朋友,我们是姊妹,不是两家,是一家,不要再分彼此。”然后他对着唐如山说道:“我兄弟4个,行三,就叫我三哥吧!”
沈醉办的出国护照有效期为一年,香港方面允许他居住半年时间。而按照香港移民条例规定,凡是在香港连续居住180天就可以申请定居权。很多香港亲友因此给沈醉提供了巨额赠款和舒适住地,想让他在香港住够180天,留下来不要回去了。
结果沈醉仅仅住了27天就回内地了,为了打消舆论的怀疑,沈醉特地在离港之前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关于这么早就离港的原因,沈醉说道:“因为我想起了我母亲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一个人可以不做官,但要做一个人。”
沈醉离开后,《新晚报》发表评论文章说:“沈醉本人是自有抉择的,尽管来到了这个东西方的十字路口,他并不彷徨,说要回去,就果然回去了。”
1996年3月18日,沈醉因病在京逝世,享年82岁,走完了自己曲折又具有传奇性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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