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湖南一农妇打听失散10年的丈夫,说出名字后被急送延安
talk历史 2021.11.04 483 98
1938年的一天,一名来自湖南的农妇不远万里的来到了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找到八路军驻陕办事处党代表林伯渠后,交给了他一封介绍信。
林伯渠打开介绍信后一看,得知这位农妇的父亲和徐特立先生有旧,徐特立想请他帮忙安排这位农妇去抗日大学读书。
这是一件小事,林伯渠当即跟那位农妇表示没问题,并告诉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或者党组织说。”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农妇听后立马抬起了头,说道:“我丈夫是共产党,10年前被国民党追捕离开了 家乡。后来不知为何没了消息,你能帮我找找他吗?”
林伯渠听后笑着问道:“你丈夫叫什么啊?”
那妇女十分激动地说了一个名字,林伯渠听后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不着痕迹地跟农妇确认了她丈夫的名字后,让她先在房间里等一下,然后急匆匆的出去了。过了没一会儿,林伯渠急匆匆的赶回来,对妇女说道:“你今天就去延安!”
之后,这名农妇就和其他一批前往延安学习的女学员一起,被八路军办事处用卡车紧急送去了延安。
那么,这个农妇的丈夫到底是谁,以至于林伯渠表现得如此失态呢?
关于这个故事,要从1908年的冬天说起。
许光达和邹先生
1908年11月19日,这一天在中国5000年的历史长河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在湖南省长沙县东乡萝卜冲内的一间四面漏风的农舍内,一个瘦小的身躯,拼命的挣扎着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农民许子贵看着这个第五个孩子,脸色又是高兴又是忧虑,喜的是自己又有了一个儿子,忧的是又有了一个儿子,家里以后肯定过的更加艰难。
许子贵的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开国大将许光达。
当时的湖南,有一位很有名望的教育界前辈叫做邹希鲁。邹家是书香世家,邹希鲁本人更是当地知名的“举人老爷”,和被称为“延安五老”的老革命家徐特立是同学。
邹希鲁是个心系国家的人,深知想要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就只能从教育入手。因此,邹希鲁专门在老家长沙县东山棣塘开办了一所私塾,教书育人。
许光达到了上学的年龄后,因为家里贫穷的缘故,不能像其他富人的孩子那样去学堂上学,只能每天放牛、砍柴,看着别人高高兴兴的去上学。
东山棣塘距离许光达的家乡并不算远,有一天,许光达在放牛时听到了邹希鲁私塾内传出的阵阵读书声,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过去。此后,许光达每天放牛时都会悄悄地走到私塾的窗外“偷学”,风雨无阻。
这一年冬天,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邹希鲁正在教书时,突然听到了窗外传来了“扑通”一声轻响。此时的邹希鲁早就注意到了窗外有个少年在偷听,但一直没有在意过,任由他站在窗外学习。
听到这一声动静,邹希鲁当即意识到那孩子可能摔倒了,赶紧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发现那少年竟然晕倒在了雪地里。邹希鲁不由得对他很是怜惜,赶紧将少年带入了私塾内进行救治。
当少年许光达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环境之中,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正慈爱的看着自己,并跟他说了一个做梦也没敢想过的决定:“以后你就来我这里上学吧,我不收你学费。”
五伢子和桃妹子
1921年的秋天,13岁的许光达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长沙师范学院。巧合的是,这一所学校是徐特立开办的,他专门邀请邹希鲁来学校担任教导主任兼国文教员,许光达因此得以和恩师再续师生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然邹希鲁是当地知名的大教育家,但因为他一心兴办教育,收入菲薄,家里入不敷出,家族对此十分不满。由于邹希鲁常年在外,因此邹家的长辈就逼着邹希鲁的妻子将两个女儿卖了“补贴家用”。
邹希鲁的妻子当然不愿意将女儿送人,问题是旧社会的中国女子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反抗不过的邹妻只得悬梁自尽以表抗议。
邹家长辈见闹出人命来了,这才不再逼迫邹希鲁卖女儿,但仍然要求邹希鲁早日将女儿嫁出去。
悲痛万分的邹希鲁知道,如果不早日将女儿嫁出去,过一段时间长辈们肯定会逼自己将两个女儿卖掉的。
问题是,小女儿邹靖华这一年才9岁,如果不给她找个好婆家,到了人家家里受人欺负怎么办?
想来想去,邹希鲁决定将小女儿嫁给自己的得意门生许光达。邹希鲁相信自己的眼光,知道许光达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因此也不顾及什么“门当户对”,托人前往许子贵家里说亲。
面对这种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许子贵当然不会拒绝,当即满口答应。
1922年夏天,因为学校放假,许光达从长沙回到了浏阳乡下老家,结果惊奇的发现一向板着脸很少有笑容的父亲,竟然笑呵呵的跑到村口迎接自己了。他心里顿时一咯噔:“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当天晚上在饭桌上,许子贵笑呵呵地看着儿子说道:“五伢子(许光达乳名)啊,前些日子你邹老师来家里了一趟,跟你说了一门亲。你猜猜是谁?”许光达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子贵就接着说道:“是你邹老师家的闺女桃妹子(邹靖华乳名)!我找算命先生看了生辰八字,跟你挺配的,我就帮你应下了。”
许光达当初前往邹希鲁家私塾读书时,邹靖华才4岁,可以说是自小跟许光达一起玩到大的,两人关系非常好。再加上许光达自小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因此应下了这桩婚事。不过,因为这一年邹靖华才9岁,还是少不更事的年纪,因此双方家长只是给两个孩子定了亲,约定长大后再正式成亲。
一生一世一双人
1925年,许光达参加了中国共产党,18岁时又经党组织选送黄埔军官学校,离开家乡前往广州成为了黄埔第5期炮兵科学员。1928年南昌起义爆发后,许光达跟随部队一路南下抵达潮汕一带,在三河坝激战中,许光达不幸身负重伤,只得离队休养。
长大后的许光达自有一股英武之气,再加上他青年军官的身份,养病期间吸引了很多年轻女子的注意。一位老乡的女儿更是当面跟许光达表达了爱意,结果被许光达以身有婚约为由婉拒。
身体恢复后,许光达毅然离开广东,辗转上海、安徽、湖北等地,成功和党组织恢复了联系。在武汉期间,望着悄悄江水,许光达产生了一种思乡的情绪,正好最近也没有新的任务,许光达就跟上级请了假,返回了湖南老家。
许子贵见到儿子回来后非常高兴,当即张罗着为儿子和未过门的儿媳完婚。1928年阴历八月二十日,在一片吹吹打打的音乐声中,穿着长袍马褂,头戴宽沿礼帽的许光达,将头顶红绸布,脚踏绣花鞋的妻子迎下了花轿。
这一年,许光达20岁,邹靖华15岁。
新婚燕尔的日子总是美好的,就在许光达和妻子如胶似漆的享受着短暂的婚后时光时,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危险正在悄然而至。
在许光达享受着家庭的温暖的时候,武汉的国民党反动派查获了一个地下党组织,一名叛徒主动供出了许光达的身份和去向。军阀何键知道此事后,立即给长沙警备司令部发去了一封加急电报,要求“速缉拿归案”。
好在当时许光达有个亲戚正巧在长沙警备司令部供职,赶紧托人传回了消息让许光达赶紧跑。
直到此时,邹靖华才知道丈夫竟然是共产党。对于丈夫的隐瞒,她没有任何的抱怨,毅然决定留下来承担和“共党分子”成婚带来的厄运,临分手前,她还尽力挤出笑容劝丈夫道:“你快逃吧,我知道你走的是正路,不打倒那些坏蛋,我们穷人是没有活路的。”
许光达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这一天,是许光达夫妇婚后的第10天,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经此一别,两人再次见面竟然是十年之后了。
他和她
许光达逃走半天之后,准备活捉“共党分子”的反动军警才姗姗来迟。得知扑了个空后,反动军警们当即勃然大怒,直接将邹靖华抓到了长沙警备司令部关了起来。
在确认从她这里审问不出许光达的踪迹后,反动军警就拟定了一份“与许光达离婚声明”,告诉邹靖华只要在上面签字,就可以获得自由。
邹靖华接过“离婚声明”后直接将其撕的粉碎扔到了地上,眼见邹靖华“敬酒不吃吃罚酒”,恼羞成怒的反动军警直接给她挂上了“共产婆”的牌子,拉着她到处游街,妄图以羞辱人格的方式逼她就范。
然而,邹靖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信念却十分的坚定,不管反动军警如何逼迫,她都咬紧牙关没有屈服。无计可施的反动军警只得将她释放了出来,但之后仍时不时地派人前往她家“劝离”。
邹靖华出来后,为躲避骚扰,回到了父亲的身边。此时她的父亲已经再婚,继母对邹靖华这个“便宜女儿”没有多少好感,没事就劝她赶紧和许光达离婚,“再找一个”。
面对敌人,邹靖华还能保持坚强,来自家庭内部的压力,却让她难以忍受,于是以“给家里分担负担”为由,在附近的一家袜子厂里找了一份工作。
长期的精神压力加上过度的劳累,让邹靖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开始出现咳血症,拖到后来甚至直接晕倒在了织机旁,父亲请来医生后被告知,她得了“痨病”。
生病后,浑身虚弱无力的邹靖华开始整天胡思乱想,晚上更是经常做噩梦,今天梦见丈夫被敌人砍了头,明天梦见丈夫被敌人抓住枪决了,从梦中惊醒后,发现枕头都湿了。
身体恢复了些许后,邹靖华又强撑着身体去袜厂上班了。
这天晚上邹靖华刚走进家门,发现继母拿着一份报纸跟父亲说着什么。见邹靖华进来了,继母拿着报纸走过来,指着上面一份告示说道:“桃妹,许光达死了。”
如遭五雷轰顶的邹靖华抓过报纸一看,在一长串的“枪毙共党分子名单”中,果然有丈夫的名字。
刹那之间,邹靖华感觉支撑着自己的精神支柱就这么倒塌了,大声哭喊地冲出了家门,一直跑到了深更半夜才停下来。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如死灰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将裤带解下挂在一棵枯树上,缓缓地将头颅伸了进去······
那么,许光达真的死了吗?
当然没有,许光达离开浏阳后去了上海,后来在贺龙麾下红二军团当师长,立下了赫赫战功。贺龙对许光达十分重视,曾表示要给他介绍一个洪湖妹子,结果许光达只是笑着表示:“我有妻子了。”
1932年年初,许光达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身负重伤,敌人的子弹打在了他心脏附近不远处,差一点要了他的命。贺龙立即命人将许光达秘密送往上海接受治疗。在上海期间,病痛的折磨让许光达十分怀念数年未见的妻子。
这些年他跟随部队南征北战,一直没空写信给家里报平安,现在终于有空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写自己的真名,而是以友人名义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寄往了家里
德华兄:
安徽寿县一别,你说回家成亲,婚后即归,至今两年有余,不见音讯。是爱妻拉你的后腿,还是自己激流勇退?望来信告之。
顺致福安
廖运周
许子贵拿到信后找到邹希鲁,请他帮忙读一读。邹希鲁看到这封信后当即欣喜若狂,他认出了女婿的笔迹,当即决定将信拿给女儿看看。自从之前女儿意图自杀被他救下后,整天跟失了魂似的,这封信来的实在太是时候了。
果然,当邹靖华看完信后,整个人当即“活”了过来,赶紧给许光达写了一封回信。之后,通过信件,邹靖华知道了丈夫的很多近况,知道他在跟贺龙打仗,知道他受了伤,但“问题不大”。
邹靖华没想到的是,通信了一段时间后,丈夫竟然不回信了,她发往上海的数封信件都如同泥牛如海一般毫无下文。焦急不安的等了一段时间后,邹靖华终于再次收到了许光达寄来的信件,得知因为叛徒出卖,许光达隐藏的医院被国民党获悉,他因此被紧急送往了苏联治疗,现在一切平安。
许光达知道妻子不懂俄语,还在信封里面放了10张纸条,每张纸条上面都用中文和俄文写一个收信地址。在信,许光达告诉邹靖华,往苏联寄信时,只需将其中一张纸条贴在信封上面,自己就可以收到。
邹靖华接到信后十分高兴,她对苏联有不少的了解,知道丈夫在苏联也就放心了。
可惜的是,不久后,因为国民党当局和苏联关系恶化,两国边境被封锁,邹靖华的信寄不出去,许光达的信也寄不进来,相思的两人就此再次断了联系。
1938年的春天,邹靖华家里来了一位叫做徐特立的老先生,他是以八路军特派员的身份回家乡开展抗日宣传的。当徐特立看到邹靖华这位老同学的女儿后,对她十分欣赏,专门邹希鲁说道:“我介绍她去上大学好不好?”
邹希普听说能去上大学十分高兴,当即点头同意了。徐特立见状当即写了一封举荐信,让她持信转道武汉、西安,八路军办事处会安排她去延安的。
十年后的重逢
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打响,许光达带着在苏联学到的知识踏上了回国的路程,1938年年初抵达延安后不久,他就被任命为抗大教育长。
许光达这位英俊潇洒,还吃过洋面包的将军一出现在延安,立马引起了很多女同志的注意。毫无疑问,许光达是完美符合当时“二八五七团”(28岁、5年干龄、七年军龄、团职干部)的结婚条件的,因此很多女同志或大胆,或含蓄的对他抛出了求爱的绣球,结果无一例外。都被许光达婉言谢绝。
许光达来到延安后,曾给位于湖南的妻子写过一封信,结果因为是从根据地发往国统区,信件根本寄不过去。许光达并没有放弃,专门找到从湖南来抗大的学员,跟他们打听邹靖华的下落,结果没有一位学员认识邹靖华这个人。
有人劝许光达,当年的那场婚姻是旧式婚姻,不是自由结合的新式婚姻,当不得真。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倘若她已不在人世了呢?何必要等呢?
许光达却仍然坚持要等,并公开表示:“她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能辜负她。假如她真的死,我也要去她的坟前哭一阵,添上一捧土。”
1938年8月,许光达接到了一封来自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的电报。电报是林伯渠打来的,他说最近办事处来了一名叫做“邹靖华”的女同志,看起来是位农村妇女,自称是许光达的妻子。问许光认不认识,要不要见一见。
林伯渠之所以不当场将邹靖华送到延安,就是因为当时延安有一些干部在和原配分别后已重组了家庭,他不确定许光达的情况,为了慎重起见,才专门打电报来问许光达的意见。
许光达收到电报之后,顿时欣喜若狂,万万没想到分别十年的妻子竟然主动来参加革命了,当即给西安拍了封回电,请林伯渠速将邹靖华送来延安。
当天傍晚,一辆卡车颠颠簸簸的开进了延安城,车上装着的是新一批投奔延安的抗大女学员。当穿着一身蓝色衣服,留着短发的邹靖华走下卡车后,准备在延安大旅社里睡一觉,消解旅途的疲劳时,突然一位小战士走了过来,对着她们喊道:“哪位是邹靖华?”
邹靖华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赶紧说道:“我就是。”那小战士接着说道:“我们首长要见你。”
“哪位首长?”
“抗大的教育长。”
邹靖华刚想问教育长是谁,突然间看见一位气宇轩昂的八路军军官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后,军官笑着说了一句:“好久不见。”邹靖华看了这位军官很长时间,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然后直接扑了上去······
分离十个春秋后,许光达和邹靖华这对患难夫妇,就这么在延河之滨重新团聚了。
1938年10月14日,邹靖华顺利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高兴万分的许光达决定写一首诗,即为纪念邹靖华入党,也为纪念他们持续了十周年的婚姻:
我们俩结婚已经十年,
也曾经受尽艰苦与辛酸,
丝毫不能摧毁我们铁一般的心愿?
在生命旅途上还会遇到狂风巨澜,
像从前一样冲破,
我们永远的骄傲自豪?
——结婚十周年日写给我的华以留后念
此后,许光达和邹靖华夫妇再也没有分开过,这一首饱含着爱意的诗词,邹靖华也一直精心的保存在身上,这是她与许光达爱情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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