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重伤下落不明,国家苦寻33年,邓小平:只要他活着一定要找到
忆史鉴 2021.11.10 392 1
1984年秋天的上午,一位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湖北孝感部队处,部队士兵看着身形佝偻的老人径直走向政治处不由得万分疑惑:“这是何许人也,竟然可以直接去到首长接待处。”士兵们向老人敬礼为其开门后,老人看着在座的“故人”快步上前,他红着眼睛缓缓敬礼:“首长好。”秦基伟将军上前察看着老人被咬断的手指后,满眼心疼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位老人自医院一别就杳无音信,他是谁,去了哪里?
英雄出院“神失踪”
一切都要从一个33年前的颁奖仪式说起
1952年5月1日,朝鲜召开最高国务会议颁奖仪式,朝鲜总统金日成多次叫着柴云振名字,无人上台领奖。
他满心疑问:“战斗英雄在哪里。”此时的柴云振刚刚出院,物质匮乏的年代医院还没有完善的登记系统,无人知道他要去哪要去做什么,众人只知那个被食指咬断的男子创造了医学奇迹后就草草出院、不知所踪。
这个男子于1926年出生在四川省岳池县大佛乡的一个贫农家庭中,他的父亲希望他可以成为“振作云霄”之人,故取名为“柴云振”。
他从记事起就是“野菜稀饭树皮”,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成为成长常态。1938年,12岁的柴云振迫于生计去到当地一个地主家中当长工,虽然年龄尚小,但柴云振却极其吃苦耐劳,小小身板扛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
1947年,这一年是柴云振生命的转折点,他被迫弃农从军,国民党为了发动内战,在全国强制“抓壮丁”充实兵力,17岁的柴云振被迫加入了国民党部队。
1948年,国民党为支援淮海战役的前线部队,逼迫柴云振所在部队前去作战,原本就军心涣散的部队在行军途中听到辽沈战役的失败后彻底失望,灰心丧气的他们在战役中不愿抗战,一行人甘愿成为了我军的“俘虏”。
22岁的柴云振被俘后以为自己将要命丧枪下,在他绝望赴死时,等待他的不是枪子,而是“优待俘虏”的暖心政策。
他在我军的政策解读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也找准了自己当兵的意义:“当兵是为祖国更好地发展,是为穷苦百姓早日翻身”。
找到组织的他满心感激,下定决心要跟着共产党将革命进行到底,而他因表现良好也成为了人民解放军的一员。
从“消极怠工”的逃兵到“热血满满”的兵员,柴云振的人生在悄无声息间发生着转折。
1949年4月12日,23岁的柴云振在辽沈战役中立下二等功,在随后的战役中,他更是身先士卒,多次立功,赢得了领导战友的一致好评。
不久后,26岁的柴云振在同年12月份加入共产党,入党宣誓环节,柴云振内心激动,他握紧拳头暗下决心:“终身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愿意为党随时牺牲自己奉献自己”。
这些大大小小的战役让柴云振遍体鳞伤,却也让他更加体会到了肩上的使命,柴云振未曾想过自己会在1951年成为中、朝两国的英雄,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两国牵挂33年的“活烈士”。
1950年10月,24岁的柴云振加入抗美援朝的作战,相对于“小米加步枪”的中国装备,美国武器精良、装备先进,这场战役注定要打得较为艰难。
凭借作战技巧,起初的战役没有太大伤亡,但7个月后的美军反扑震撼着所有战士:1951年5月,柴云振临危受命,他所在的十五军中的四十五师三营部队要担负阻击北上敌军的艰巨任务,组织敌军北上就需要占领敌人必经的朴达峰这个险要位置,朴达峰山势极其陡峭,想要守住山头实非易事。
5月28日凌晨,中国四十五师三营部队接到命令后紧急赶往朴达峰,想要一举抢占此峰,为了对抗我军的阻击,美国用坦克、飞机、大炮的掩护,连同加拿大派出一个师、一个旅前来进行作战。
如此规模,可以看得出美国对朴达峰一战的重视,而我军毫不畏惧,这样苦苦坚守了六天六夜,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军击退了美军的四十多次进攻。由于敌方火力压制,我军的前沿阵地被敌方夺去,夺回阵地的艰难任务就落在了柴云振的身上。
柴云振带着七班战友紧急赶往山峰,在敌方的密集炮火下分左右两边进行猛攻,他们一鼓作气攻下2个山头,敌人居高临下,再次进行火力压制,他们出动了炮弹、炸弹、燃光弹中,整座山峰充斥着熊熊大火,在火光漫天中,敌军以扫射杀害了7班战士,看着倒地身亡的战友,柴云振满心悲愤,他和仅剩的三名战友开始突击第三座山头。
由于火力密集,他的战友先后牺牲,其中一个战友为了拖住敌人,被生生折断了胳膊,临死前都抱着敌人紧不撒手。
整个战场就只剩下了柴云振一人,一心想要夺回失地的柴云振早已顾不上被子弹穿破身体的疼痛,他带着满脸血水同敌方展开搏斗,起初击毙了三个美国军官,在子弹用完后,他与美国黑人展开了肉搏。
美国黑人身形魁梧,这场肉搏注定要牺牲巨大,美国军人起初想要用匕首扎死柴云振,但他忽略了柴云振的作战能力,眼看匕首要刺入柴云振脑袋时,柴云振一个闪躲,将匕首打落在地,两人开始力量较量。
在搏斗中,黑人直接咬掉了柴云振的右手手指,柴云振忍着钻心疼痛艰难抵抗,黑人看倒在地上的柴云振用石头砸向其脑袋,柴云振差点疼晕过去,在血染的战场上,他拼尽全力爬到了卡宾枪前,瞄准美国黑人扣动扳机将其击毙。而他在剧烈的疼痛中也昏死过去,晕倒前,他所看到的是尸横遍野的山头和漫天火光的战场。
苦寻战斗英雄三十载
救援部队紧急赶到现场时,发现了这惨烈一幕,没有了手指的柴云振浑身是血,瘦骨嶙峋的躯体依然保持着向前爬的姿势,战友含泪迅速为其包扎伤口,在看到了柴云振还有生命特征时,上级领导下令无论如何要救下这个年轻的英雄。
5月月底,柴云振微弱地张开眼睛,他以为自己已经牺牲,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时,他极为诧异:“这是在哪里。”
想要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浑身疼痛、无法动弹,看到柴云振醒来,许多医护人员惊喜不已:“你能活过来真是一个奇迹。”
在医护人员的解释下,柴云振这才明白了自己身在内蒙古市包头部队医院,他在晕倒后被部队紧急送往内蒙古进行抢救,
抢救期间,秦基伟将军特意前来探望柴云振,许多人以为他活不下来,毕竟伤势严重,但柴云振生命力顽强,赢得了死神。
1951年的颁奖仪式结束后,金日成专程去找邓小平讲述柴云振的英雄事迹,此刻的柴云振带着脑袋上的白纱布正坐上回四川老家的大巴车,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柴云振回想起自己的半生,随后便陷入深思:这一去还有再回到部队的机会么。
金日成告诉邓小平同志:“柴云振这个同志舍生忘死,他带领着7班攻克三个山头、歼敌二百余名、捣毁敌指挥所一个,是当之无愧的战斗英雄,今日授奖却未曾见到其人。”
问及柴英雄身在何处,他表达了想同英雄合影留念的心愿,金日成不知“朴达峰阻击战后,柴云振就下落不明”,
邓小平深思片刻后告诉金日成:“请放心,只要柴云振还活着,只要他还在中国领土上,我们就一定能找到。”
金日成主席握着邓小平的手深深触动:“他的战斗气魄值得朝鲜每个战士学习。”
会议结束后,日理万机的邓小平特意抽出时间找来了柴云振的战友张洪发,向其询问了柴云振的事迹及面容特征,被柴云振誓死抗美的大无畏精神深深震撼。
他建议张洪发:根据他留下的线索对其可能所处位置进行摸排。为了早日找到柴云振,邓小平亲自部署了寻找柴云振的任务。
任务下发前,邓小平再次强调:“即使是大海捞针也要把柴云振找出来,一定要找到英雄。”找到柴云振不仅是对战斗英雄功绩的认可和奖励,也是对朝鲜民众的交代,柴云振作为朝鲜教科书中的英勇烈士。
他的作战事迹鼓舞着众人,如果可以找到在“真人”,对中朝两国都是极大的鼓舞。由于当时科技落后、炮火不断、名字有误,柴云振受伤后的下落无人知晓,尽管巡查组不止一次前往内蒙古包头医院进行调查询问,都无功而返,在伤员不断且医疗落后的战乱年代中,无人关注到柴云振的走向。
他在当时并没有留下线索,也无人员和他有所交集,想要找到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寻人启事。
既然要出寻人启事,那就需要“失踪者”的个人信息,在柴云振战友提供的各种信息中,“寻找组”将“目标”锁定在了四川、贵州、云南一带,
想要在幅员辽阔之地找到生死未卜之人无异于难于登天,以至于负责人张洪发感慨万千:“柴云正同志,你到底在哪里啊”。
寻找之路道阻且长,但“寻找组”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选择了媒体寻找,他们找到云、川、贵等地的权威报社,向其登记相关信息,开始了“地毯式”搜索,在报纸、广播的大力寻找中,失踪多年的英雄终于进入了大众视野。
1984年,一个名叫柴兵荣的男子急匆匆地拿着报纸奔赴家中,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找到正在田间耕作的老柴,他颤抖着手指着报纸上的寻人启事说:“爸,这上面的人和你有点相似嘞,不过名字和你错了一个字,你叫柴云振,报纸上寻找的战斗英雄是柴云正,你认识这个人么。”
看着报纸上寻找英雄的启事,柴云振稍有一愣,隐藏33年的战斗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33年前的战争让他差点命丧战场,但报纸上登记的却是柴云正,如果当时登记的就是柴云振而非柴云正,或许一开始就能找到。
1951年,受伤的柴云振需要长期休养,医院嘈杂不利于恢复,在医护人员的建议下,他在伤势稍有好转后便回了四川老家,当时没有发达的医疗档案系统,众人只知柴云振曾经在内蒙古包头医院待过,并不知他在出院后去了哪里。
出院后的他没有向人吐露过这段经历,看着国家平稳运行,柴云振安心在田间做起了默默无闻的农民,虽然没有了军人的身份,他依然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在村子中担任支书,为村民排忧解难,这一做就是33 年。
村民对柴云振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没有食指、热心少言”上,众人曾以为他的断指是农忙时折断,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在战斗时被生生咬断。
直到1984年,小柴在四川日报上看到了一则和父亲外貌相似的启事后,柴云振才将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逐渐揭开,想要隐瞒的战斗事迹怕是要“重见天日”了。小柴看着沉默的父亲问到:“爸,您不会就是这位战斗英雄吧,咋没听你提过。”
柴云振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眼前浮现了战友身亡、血染战场的场景,他轻声说到:“英雄的称号属于牺牲的战友,我算不上英雄。”
在得知部队已经寻找自己三十三年后,柴云振有些动情,一同前去耕作的村民在得知柴云振的过往时肃然起敬,在众人的支持下,他开启了“回归之路”,只是时隔多年,他还能认得出那些老去的战友么。
重回部队发光发热
柴云振向当地有关部门写信讲述了自己就是柴云正的事,事关重大,有关部门赶到柴云振家中进行了解调查,由于名字不同,工作人员询问了许多细节,柴云振对名字进行了解释:“之前在部队登记的是柴云正,文书可能当时没有听清,就将振登记成了正,当兵的目的是为了报效祖国,所以对名字也就没有在意。”
在“取证”之后,有关部门将这些照片给到了当时参与朴达峰战役的老战士进行查看,这些曾和柴云振同批的老战士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中的断指和脑袋上的伤疤,但为了避免有人冒充柴云振,这些照片需要验证。
为验明正身,武汉军区派了工作人员将其接到湖北,而有关部门则是提前组织了朴达峰战役中军、师、团的战友参加会议,柴云振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虽然时隔多年却依然轮廓清晰,他走到原15军的政委谷景生领导前面紧紧握住其手就,喊出了那句牵挂已久的“政委。”
随后,他蹒跚着步伐向原有领导一一敬礼,这些老首长看着头发花白的柴云振难以置信:“以为你已经牺牲了。”
在对柴云振的身份进行核实后,众人抱头痛哭,他们不会想到:朴达峰一别后,竟然还可以在有生之年相见,经历着战争的人更懂得死里逃生的意义。
柴云振在战役复员后受尽了苦楚,尽管在农村养伤,却依然会有头疾折磨,每次头痛发作都痛不欲生,他表示自己原本是不想拖累国家,得知国家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寻自己时,既愧疚又感激。
许多老首长簇拥到柴云振面前一一发表感言,向守志将军握着柴云振的手说到:“柴云振同志,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你,找你找得好苦啊,若不是邓小平同志的不懈坚持,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找到你。”
柴云振很难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得到邓小平同志的牵挂,他略带震惊地说到:“没想到组织还记着我。”
秦基伟将军补充道说:“不仅咱们国家的部队记得你,朝鲜人民也始终牵挂着你记得你,金日友主席时常提起你。”
会面结束后,柴云振的正身得到了验证,而“柴云振英雄回归部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朝鲜,金日成听闻消息后激动不已:“一定要将柴云振英雄邀请到朝鲜,以示感谢。”
金日成随后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国家高层,筹备表彰事宜,他们等待这一日已经苦苦等待了三十三年,抗美援朝的胜利为朝鲜带去了安宁,为朝鲜人民带去了和平,金日成对战斗英雄是万分感激。
1985年,柴云振和其他抗美援朝英雄在金日成的邀请下,组成代表团前去访问朝鲜,为表诚意,金日成主席举办了隆重的授奖仪式,柴云振被授予“一级自由独立勋章”,他看着柴云振说到:“能够找到英雄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教科书应该重新改写,柴云振是英雄,不是烈士。”
柴云振看到自己的事迹被挂在军事博物馆时,感受到了朝鲜人民对自己的尊重,
那一刻,他再次满脸泪水:“战友的牺牲都是值得的,用血泪换来的和平是无价之宝。”
回国后,秦基伟将军问柴云振家中有无困难,需要怎样的帮助,柴云振回答到:“老首长啊,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知足,家中没有任何困难,我们7班的战士都牺牲在了朴达峰,如今只剩下我活在世上,我应该替代我的战友们做点事,我对组织没有任何要求”。
这番话给在座的许多年轻人上了一课,赢得了众人的赞赏:经历过战争的老前辈就是觉悟高。
柴云振完全可以凭借英雄的称号谋个一官半职,但他却心怀国家,不愿给组织带去任何麻烦,这种思想觉悟令人由衷佩服。
柴云振事迹在全国各地迅速报道,他一夜之间也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红人”,岳池县大佛乡一带的村民以为柴云振将会留在部队过上锦衣玉食的晚年生活,毕竟国家给予战斗英雄的待遇是较高规格,只要柴云振提出合理要求,组织便会尽可能去满足。
然而,令村民意想不到的是:柴云振没有留在部队,选择回到经济落后的家乡奉献自我,依然坚守着之前的清贫生活,没有丝毫架子。
1984年,58岁的柴云振被评选为四川省的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税务局宣传员,他并没有将这些“官衔”当作炫耀资本,反而觉得肩负使命更需要为百姓做实事,只有做实事才能对得起党和国家的信任。
身为政协委员,柴云振曾为百姓解决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深得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像“整治安公桥河”就是典型的实事例子,原本不可能解决的事情在他的不懈坚持下有了结果,赢得了当地百姓的一致好评;
身为人大代表,他在二十多年间曾写下200多份提案,他所反映的民生实事问题大多数得到了实质解决;身为税务局义务宣传员,他用自身经历号召众人积极纳税、珍爱和平……他的业绩得到众人的肯定时,
他总是会略带谦逊地说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兢兢业业的柴云振坚持了二十余年,凡事尽可能亲力亲为,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他年龄较大,忍不住劝他注意身体时,他总是会说到:“走不动的时候再说吧,能干一天是一天。”
柴云振在九十岁高龄时依然关注国家民生,他希望战友用鲜血换来的和平可以造福着子孙后代。
2018年12月26日的下午,柴云振英雄因病去世,93岁的他见证着祖国的繁荣富强,也经历了时代的不断变迁。
柴云振老人走得知足安详,他在和平盛世中含笑离去,这大概是7班所有战士想要看到的景象。当柴云振去世的噩耗传遍整个部队时,许多人忍不住痛哭:“他是战斗英雄是人民公仆。”
一级民族战斗英雄柴云振带着战友生前的遗愿看到了这繁华盛世,尽管他已去,但他留下的红色精神却将会万古流芳。
时至今日,“缅怀革命先烈、传承红色精神”成为了代代相承的红色教育,像柴云振这样的烈士不在少数,作为代表,他将永远受到后人的敬佩和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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