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赓妻子王根英牺牲后，陈赓发誓：守节三年，72年后两人合葬

1939年3月8日，大雪刚过的三原一片寂寥。陈赓一人来到积雪尚未融化的树林里，泪流满面。就在刚才，他拿到了一份让他痛心了一辈子的电报——妻子王根英在战场上牺牲了。这是陈赓最难以忘记的一天，也是他这辈子最惨痛的一天，他在那里暗下决心：“我要为她守节三年。”

陈赓，他是去世几十年后还活跃在荧幕里《陈赓大将》《亮剑》里的旅长形象，他是筹建哈军工的第一人，他也是是最幽默豁达的开国将军。

他自己都说，这世上，几乎就没有能让他伤心的事儿。但是，那个曾经的“女学生”，却让他整整失落了三年。

“我们革命几十年，出生入死，艰险困苦，患难与共，悲喜分担，有时战斗在一起，有时分散两地，无畏无私。”这是邓颖超写的革命爱情。

少些卿我缠绵，多些家国奉献，是那一代黑夜阻挡了黎明下的革命人独有的爱情记忆。今天，跟着笔者回到1922年，也去回望陈赓与王根英这对传奇的革命伴侣。

（陈赓）

王根英出生在上海的一个贫民家庭里。年仅8岁就被生活所迫进了上海怡和纱厂当了童工。虽然没学过文化，但王根英经历着社会的黑暗与生活的各种不易。

她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革命干劲儿——她要改变这种社会现状，让贫苦人家的孩子也能过上好生活。

1922年年底的时候，陈赓从家乡湖南到上海开展党的工作。那时他的公开身份是工人夜校教员，常常去平民学校里头教课。

来听课的，一般都是想学文化的工人，而王根英，就是当时那些想学文化的工人里的一员。

一天，陈赓正在课上侃侃而谈着他的“农民理论”，突然发现前排有个女学生听得十分认真，但却紧皱着眉头。

那女学生美丽漂亮，举止也十分大方，加上那紧锁的眉头，她引起了陈赓的注意。

上了几节课，陈赓发现那女学生颇有想法又敢想敢说，身上充斥着一股狠劲儿。

经过课上的讨论、发言，陈赓得知了那名学生叫王根英。他悄悄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工人夜校》纪念画）

陈赓来自湖南的农村，开口闭口总爱讲点“农民理论”，但是王根英却相信“工人的力量”。因此，没过多久，两人便在课上“针锋相对”起来，各述观点，不相上下。

班上的同学也由此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王根英，一派支持陈赓，常常争得热火朝天。但是，越争，陈赓就对这个女学生越刮目相看，也越觉得她可爱。

这个让人耳目一心的女学生让陈赓十分喜欢。而陈赓的详细讲解、独特观点，也常常让王根英听得如痴如醉。

但没过多久，因为党组织的活动陈赓调离了上海。王根英这时也一心扑在自己的工作上，这段缘分，就此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1926年9月，根据党组织的安排，在国民革命军参加北伐誓师不久的陈赓被派往苏联学习保卫工作和武装暴动经验。

为了党的事业，陈赓在苏联求学时十分刻苦，科科都很优异，第二年就完成了苏联的学业返回祖国。回国后，陈赓担任了特务营的营长，这个特务营，实际上就是中共中央的警卫营。

（陈赓在天安门城楼上）

而这几年的王根英也颇有收获，不仅在1925年加入了她梦寐以求的中国共产党，成了“五卅”运动中的积极分子和纱厂里女工都爱戴的工作领导人，还在往后的两年参加了三次上海工人举行的武装起义，当选了市人民委员。

但是，好景不长，蒋介石在不久后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王根英遭到了国民党特务和租借的追捕，被迫转为了地下工作。

这几年，陈赓和王根英都不约而同地在共产党这条路上默默前行着，两人的革命路不断向前延伸。而缘分，也让这两条路交织了起来。

1927年4月，王根英作为上海的代表出席了中国共产党在武汉召开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而陈赓领导的警卫营恰好在担任大会的警卫工作。

所以在这次大会期间，陈赓既是代表，又是大会的“安全保卫部长”，和王根英两人同时作为代表出席会议。

五年前的相见一直让陈赓对这个有想法、有性格的女学生念念不忘，他十分赏识王根英，一直盘算着找个时间对她表达出自己的好感。

（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

会议期间，陈赓看到王根英就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机会给她摊牌。那天会上，他在纸条上写着：“王根英同志，我向你郑重求婚，希望你嫁给我！陈赓。”抬头看了看王根英，然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把纸条一把塞给了她。

王根英被这张突如其来的纸条搞得有点懵，打开一看，又皱起了眉头。那时候，她一心都扑在革命上，虽然对陈赓颇有好感，但不愿意考虑个人的情感问题，而且陈赓的这种求爱方式也让她非常不认同。于是她转过头去瞪了陈赓一眼，转而把陈赓塞给她的纸条一把贴到了墙上。

陈赓一看，求爱不成，但却不肯善罢甘休。反正已经失败过了，陈赓也干脆不怕也不害羞了，又继续写：“王根英，请求你做我的妻子！”写完直接团成团扔给了王根英。王根英一看，白了他一眼，又贴到了墙上。

可王根英这一举却让陈赓的“调子”越来越高——“根英，我发誓娶你为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张纸条传过去，王根英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贴到了墙上。陈赓一张一张地写，王根英就一张一张地贴，一直贴到会议结束，陈赓传的的字条竟快贴满了整面墙。

（王根英）

休会的时候，大家立刻都朝着这面墙围了上来。一看到陈赓的大胆示爱，大家哄堂大笑，那个时代像陈赓这样的求爱方式可不多。

大家打趣地去问王根英：“王根英，你这样贴墙上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不等王根英开口，陈赓就抢着说，笑嘻嘻地说：“我看总是不反对吧！她正希望更多人知道我在和她求婚呢！”

大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对可爱的年轻人让大家觉得有趣极了。

但王根英却轻蔑地看了陈赓一眼，他那种自信让她觉得十分没有面子，质问到自己为什么要嫁给他。

陈赓笑着说：“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这还不好回答嘛，因为我爱你！我们郎才女貌呀。”

王根英的这一“顺手一贴”让陈赓的表白轰动一时，无人不知。

晚上，陈赓回到军营少不了被大家打趣，陈赓却一点也不害羞，央求一般地说：谁能帮他娶到王根英他立马磕三个响头。

结果，话音刚落周总理就走了进来，往床上一坐，说到“陈赓？过来吧。”

陈赓瞬间红了脸，躲了起来。战友们一看有“戏”看，大笑着连拉带拽把陈赓拖到了总理面前。

周恩来总理看着陈赓，笑着教训他一点都不懂得恋爱的艺术，求爱也一点儿都不讲策略。

后来，周恩来和邓颖超亲自出面找了王根英“谈话”，王根英才羞涩地答应了陈赓的求婚。

中共五大结束以后，经过党组织的批准，陈赓和王根英正式在武汉结成了夫妻。

后来，王根英才告诉陈赓，当初没有答应他是因为革命形势根本不适合恋爱结婚，即便结了婚也怕聚少离多，还多了个牵挂。的确，这时的革命形势一直在不断地恶化。

（陈赓和王根英）

4月，国民党又在上海、南京发动了反革命政变，大肆迫害共产党人。

5月的时候夏斗寅叛变了革命，7月汪精卫也公开叛变革命，彻底与共产党决裂，秘密下令何键屠杀共产党革命者，称“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个漏网”。

一时间，革命重地武汉成了反革命的根据地。那几日，武汉下起了大雨，革命党人的鲜血也仿佛要跟着雨水要流淌成河，白色恐怖的阴影笼罩在武汉三镇的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负责屠杀共产党人的何键看中了陈赓特务营里面的几挺机枪，就派部队包围了陈赓的住所，逼迫他一个人离开特务营，他手下的纠察队也都在国民党的逼迫下缴了械。

武汉的革命形势拉响了红色警报，上海的形势也不容乐观，王根英收到组织任务，也要回到上海从事地下党工作。

俗话说，相见时难别亦难，刚刚结婚没几日就要分手的陈赓和王根英心里都不是滋味。要分别的那天周总理走到陈赓家，让王根英安心把陈赓交给他。

夫妻两个听罢，嘴上都说着笑话，掩饰着心里的不舍。王根英用家里最后的米面给总理做了干粮，还做了总理最爱吃的炸狮子头，总理也不忍心让这对刚刚结婚的恋人分开，

对陈赓说：“陈赓，根英心灵手巧，你可不能忘了人家。”

陈赓一听也毫不掩饰，笑嘻嘻地说：“总理，我忘不了！我俩约法三章了，革命再忙也要每天相思一刻钟。”一阵话让王根英红了脸。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就这样，陈赓跟着周总理去了九江讨伐蒋介石，不久就联合爆发了南昌起义，打响了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第一枪，挽救中国的革命。

王根英也回到了上海，秘密继续她的地下工作，默默为革命奉献着。这一对新婚的“革命恋人”又天各一方，在各自的革命线上前行着，奋斗在自己的生死线上。

王根英回到上海之后，虽然每天都忙着进行党的地下交通工作，但是日日留心着陈赓的消息，南昌起义胜利的消息让她十分兴奋，但是不久后传出的潮汕失败的消息又让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她在上海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她是上海全国总工会女工会长，这工作又繁忙又危险，她和女工部秘书夏之栩住在一起，东躲西藏，居无定所。

一天，她正伏在案边写着东西，突然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她一转头，是她日思夜想的陈赓！

王根英激动极了，但却发现陈赓正拖着一条受重伤的腿，她的那种兴奋立刻又转为了担忧，心疼极了，立即帮助陈赓跟上海的党组织取得了联系。在党组织的帮助下，陈赓进了牛蕙霖医院，最终保住了那条受伤的腿。

伤愈之后，陈赓根据周恩来的指示，在1928年4月调到了中共中央特科，主持情报工作，开始了以上海为主战场的隐蔽战线斗争，这期间创造了一系列震惊上海国民党特务系统的奇迹。

（陈赓）

1931年，陈赓被派往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担任工农红军第四军第十三师第三十八团的团长，这对革命伴侣又分离了。

往后的几个月里，红军接连发起了黄安、商潢等四大战役，粉碎了国民党对红军的第三次围剿。

在这几场战役中，陈赓屡建奇功。但是，在9月的新集胡山寨中他的右腿膝盖骨被敌军用子弹穿透了，又受了重伤。

但是陈赓坚持不下火线，坚定地说自己要与战场“共存亡”，坐在担架上指挥战斗。

国民党的军力与补给十分充裕，不久后就发动了第四次“围剿”，红军在反击战中未能取胜，不得不撤出根据地。陈赓的腿伤也再也不能拖延，组织把他送往上海进行了疗伤。

到了上海，在王根英的悉心照料之下，陈赓的腿很快就痊愈了。这时候，这对夫妻也迎来了好消息——党组织决定让他们二人一同去往江西苏区，马上就可以动身。

王根英激动地眼眶里迸出了泪花，不停地说着：“咱们终于要在一起了！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不幸运的事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1933年3月，因为叛徒陈连生告密，陈赓被国民党特务逮捕了，辗转被押入了南京、南昌等监狱。

王根英一听说陈赓被捕，痛哭不已，她不仅仅在为他们坎坷的爱情痛哭，也因为对敌人迫害共产党的痛恨而哭。

（陈赓）

在监狱里，国民党对陈赓软硬兼施，逼迫他放弃共产党，加入国民党，蒋介石还亲自接见了他，给他开出了十足优秀的条件——只要陈赓能够“悔过”，国民党任何一个师的师长都供陈赓挑选。由此可见，蒋介石对陈赓是多么的看重。

但这些糖衣炮弹和国民党残暴的酷刑都没有让陈赓屈服，他丝毫不为所动。后来，经过党组织的营救和宋庆龄的多方努力，国民党在5月的时候不得不把陈赓释放出来。

出狱的时候，陈赓满脑子想的，就是接着王根英一起去江西根据地工作。

但是，陈赓不知道，此前3月与王根英的一别，就是四年不能相见。

陈赓入狱之后，王根英心情沉重极了，这些年，她与丈夫相聚的日子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总是刚刚见面就要因为革命而分开，而且丈夫因为革命受了多少伤，

她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她痛恨着叛徒的懦弱，痛恨着国民党的残暴，她生活中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到了革命上头。

可不幸的事情再次发生了，12月的时候，国民党反动派也把王根英抓进了监狱。

在监狱中，她和帅孟奇、夏之栩等同志在党组织的领导下和敌人进行了长达三年的斗争，但是直到抗日战争爆发，也没有得到释放。

直到1937年8月，周恩来、朱德等人到南京洽谈抗战事宜，才得知王根英被关押在南京的监狱中，将她营救了出来。

（南京老虎桥监狱）

出狱之后，王根英跟着周恩来来到了西安，又赶到了八路军的总部。陈赓听说之后当天就从三原地区赶了过来，这时候，他已经是八路军三八六旅的旅长了。

几经磨难，王根英和陈赓见面之后自然是激动极了。

那天晚上，邓小平为这对备受磨难的恋人加了好多菜，庆祝他们的相聚，并且那晚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屋子，让他们促膝长谈。

陈赓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是晚彼此互诉离情，直达深夜，尚无疲意，其快乐有胜于1927年武汉新婚之夕。”

这对恋人都经历过敌人的严刑拷打，也都在狱中“威武不能屈”，这种坚韧的革命精神让他么两人互相敬佩，那种革命恋情更加坚不可摧，无可动摇。

但是，才过了半个月，王根英又接到了组织的通知，要她到延安陕甘宁边区党校学习。

陈赓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而王根英早已背着大家流泪几许。

1938年秋天，王根英从党校学习后，调回了一二九师工作，原想着跟着部队不久后就能再次与丈夫相聚，却不曾想这一别，就是永远。

1939年3月8日，陈赓正在给部队讲着话，通讯员突然跑过来，递给他一封电报。陈赓一看，浑身都颤抖起来了，紧接着泪就夺眶而出。陈赓这时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王根英同志为了掩护战友撤退，在战场上牺牲了！”陈赓一遍一遍地看着这封电报，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和妻子结婚之后因为革命还没有恩爱地生活在一起，他深爱的妻子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积雪尚未融化的树林里面，站了很久很久。他在日记里写道：“今天是我不可忘记的一天，也是我最惨痛的一天！”战友们都来安慰陈赓，他坚定地对他们说：“我要为她守节三年！”

直到三年以后，陈赓因为组织的介绍，与抗大总校文艺工作团的一个叫作傅涯的姑娘再次结婚了。

结婚之后，陈赓还是忙着革命，即使是解放了也一定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

1957年是陈赓最忙的一年，开会、视察、出访排满了他的一整天。一天晚上，由于过度的疲劳，陈赓晕倒在浴室里面，心脏病也生出来了。

（陈赓与傅涯）

1961年，陈赓的心脏病加重了。傅涯陪着他一起在上海休养，但是一到上海，陈赓就给组织打电话，要求他们给傅涯安排工作，不要养着大闲人。

这一通电话，让傅涯真真地忙了起来，整一天都在徐汇区搞调研，早出晚归的压根儿就没法照顾陈赓。而陈赓也整日不停地写自己的战例总结，有时候写上劲头来连觉都不睡。

这一累，让他在这一年里心肌梗塞第三次发作，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去世的时候仅仅58岁。

（纪念陈赓、王根英、傅涯）

陈赓去世之后，傅涯一边工作，一边整理陈赓生前的日记和文字材料，寄托她的哀思。最令人敬佩的是，她还联系了陈赓和王根英的好多战友，写了一篇王根英烈士传——《报国何计女儿身》发表在红旗飘飘上，作为陈赓的第二位妻子给他的第一位妻子作传，显示出了她大将妇人的宽广胸怀。

傅涯总说，这是在偿还自己对陈赓同志生前照顾不周的心意。最终，傅涯让陈赓与王根英合葬，这对革命恋人终于生活在了一起。